再次醒来时,姜时愿发现自己躺在别墅卧室里。
客厅里传来嘈杂的说话声,她艰涩地下床,打开门走到楼梯拐角,正巧看到裴瑾年靠在沙发中央,脚下跪着挟持她的几个男人。
裴瑾年手里转着一把匕首,声音如恶鬼索命:“你用哪只手碰的她?”
几个男人吓得蜷缩在地,不断发抖;“裴少,我们是奉林小姐的命......”
裴瑾年冷笑一声,没有给他说完的话的机会,手起刀落,刀尖尽数没 入他手掌中。
男人发出一声惨痛的尖叫,死死捂着满是鲜血的手。
其他几个看到这幅场景,话都不敢再出一句,纷纷磕着头求饶。
裴行止却没有给他们什么机会,刀起刀落,整个客厅霎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。
裴瑾年那群兄弟看着这一幕,神色复杂:“瑾哥,为了一个姜时愿,至于吗?”
“昨晚沅清都告诉过你,是姜时愿主动去挑衅她,她忍无可忍才让他们绑了姜时愿关起来,何况,放火的事情你也点了头,为的不就是给沅清出气吗?等姜时愿承受不住了,再让人进去救她,你现在突然这样发火,甚至急的要命地冲进去救人,你让沅清怎么想?”
姜时愿一下跌跪到地,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。
她怎么都想不到,这场大火也是蓄意而为,主谋之一的人竟然裴瑾年。
他明明知道她父母丧生于火海,她有多害怕火灾,可却为了哄林沅清,用她最恐惧的回忆来肆意伤害。
裴瑾年没说话,冷冷的看着几个男人被拖了出去。
鲜血在地下拉出长长的痕迹,就在这时,林沅清打进来电话。
裴瑾年凝视片刻,随手挂断。
一伙兄弟看到他这个举动,面面相觑,脸色一下变得异常难看。
有人按耐不住,皱着眉头:“瑾哥,你不会真的爱上姜时愿了吧?我可得提醒你,你爱了沅清十几年,又等了她六年,要是真变了心......”
裴瑾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,他猛地把匕首扎到门框上,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“用不着你们提醒,我他妈要是喜欢姜时愿,这辈子断子绝孙!”
闻言,众人吁了口气,放心不少:“有你这句话就行......”
话还没说完,忽然有人打断:“你们快看同城热搜,有人说这场火是沅清蓄意放的,为了的就是杀死姜时愿!现在底下都是咒骂沅清的。”
“放火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,指向性这么明显的爆料,难道姜时愿知道了什么,刻意报复......”
众人的目光随着这句话,不约而同看向二楼。
姜时愿捂着快要跳出的心脏,踉跄着跑回卧室。
下一秒,裴瑾年一伙人推门而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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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瑾年从外面回来时,身上还带着一股冷气。
他焦急地走到卧室,看到姜时愿静静的坐在窗台边,唇角挂着微微的笑,却比哭还要难过,他的心猛的刺痛了一下。
他从身后将人抱进怀中:“愿愿,是我不好,没有保护好你,我已经让人去平息舆论了,不难过了好不好?”
姜时愿抬起头,望向曾经让她沦陷的桃花眼,声音很轻。
“我没有难过。”
裴瑾年怔了一下,指尖疼惜的抚过她泛红的眼尾:“愿愿,在我面前你不用强撑着。”
姜时愿垂下眼眸,她所有的苦难都是拜他和林沅清所赐,她再不会依靠他了。
一阵冷风吹过,她抱紧双臂,声音是说不出的疲惫:“我累了。”
裴瑾年的心随着这三个字变得酸胀,为了驱散莫名的烦闷,他俯身吻了下去,带着汹涌的意味,似乎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。
姜时愿挣扎不开,麻木的站在原地承受着他的吻。
一吻结束,他用鼻尖蹭着她额头,声音带着一丝温柔,“明天就是你生日了,我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,今晚早点睡,明天做最美的小公主好不好?”
姜时愿笑了下,眼底却含着泪,“好。”
第二天一早,她提着行李准备离开。
裴瑾年却正好收拾完从楼上下来,看到她站在别墅门口,愣了几秒:“愿愿,你去哪儿?”
“去拿给你准备的惊喜。”姜时愿平静地说。
裴瑾年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行李,眼底有一丝不解:“怎么还拿行李箱?”
“把惊喜装在箱子里,晚上再拿出来送你。”
或许是生活在谎言中太久,如今的她,撒起谎来竟也信手拈来。
果不其然骗到了裴瑾年,他失笑的走到她面前,揉揉她的头发:“多大的小朋友了,还搞得这么神秘,嗯?”
“那是不是我现在也没法陪你一起去?”
姜时愿站在晨光里,轻声道:“嗯。”
裴瑾年想到自己也还有事要办,故而蹭了蹭她的额头,笑着应下。
“好,那你早点回来,我在家等你,我们一起去生日宴。”
姜时愿望向外面和煦的晨光,没有接话。
她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她在他的目送中打了一辆车,去了墓园。
姜时愿跪在父母的碑前,轻轻擦着照片上的灰尘。
“爸,妈,我要嫁人了,是南城霍家那个植物人......挺好的,至少后半辈子无忧了,也不用再生活在谎言里。”
微风迎面拂过,像是无声的回应。
“女儿不孝,明明知道了六年前火灾的真相,却什么都做不了......”她轻轻的磕头,泪水滴在冰冷的石碑上,“你们放心,我会过好这一生。”
时间将近,姜时愿站起身,深深看了一眼父母的照片,转身离开。
走出墓园,重新打到车,直奔机场。
车外的景色飞快后退,她拿出手机,把属于裴瑾年的联系方式一一拉黑。
原本有很多话要说,想要质问,也想告别。
可如今,真正到彻底结束的时候,她却什么都不想说了。
到达机场,值机、托运、登机,一切一气呵成。
飞机缓缓向前,姜时愿望着窗外的蓝天,轻轻闭了闭眼。
北城,还有裴瑾年,再见。
再也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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